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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前有株含笑

  窗前一株含笑。栽在大花盆里,撒枝开花。低吟浅唱,香气氤氲。阳光来了,走了。月亮来了,走了。风来了,走了。雨来了,走了。栽花的人来了,走了,永远地走了。我的目光、我的怀念却走不了,依然那株含笑。
    初春的一天,他从外边移来一株美丽的含笑。枝繁叶茂,打满了花苞。把院里闲置的一个大花盆拖出来,装上沤好的土壤,用他惯于种花种草的大手和怜花惜草的小心,蹲在那里把含笑栽进去。捧土、维护、压实、舒根、浇水。用抹布把每片叶面上的浮尘擦洗干净,用嘴把清水喷洒在树冠上,把地扫干净了,把大花盆推至寝室的窗前。看到阳光在叶面上跳跃、闪耀,他才拍拍手,对一直跟在他后面问这问那说这说那的母亲说,这是含笑。哦,含笑。老母亲记住了这花的名字连同他蹲在花下忙碌的身影。
    不知是有意为之,还是天意所在?这是他永别前的一个日子。现在想来,仿佛是一种告别我们的方式,或许是他临别时的心语,我们不知,我们不懂,我们把这一天当成平凡的一天过去了,这是我们难以愈合的伤痛。他留下了所有,什么都没带走,还专门种下一株含笑,来陪伴安慰我们。为什么是含笑?
    含笑是“花开不张口,含羞又低头,拟似玉人笑,深情暗自流”。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。也是个“深情暗自流”的类型。也许正因为这样,老天才让他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。他种的花花草草就是他的一种表白和关照。我们住哪,花草种到哪。儿子上大学后,我们回家与母亲同住,一楼,有个小院。他在院内种满了花枝,围墙上也爬满了绿藤。他又在围墙外面的闲地上开出两片菜地,种上时令小菜。家里要待客了,他用盛开的花,伸展的叶摆放在门厅迎客,表达他的盛情和诚意。
    小院的窗前是阳光充足的地方。把自己的心爱之物放在光源充足的地方,让它充分地生长发展是他的爱心所在。他喜欢画画,对光线敏感。他曾对我说,这里光源充足,调过来好。记得当初,就是他的“光源”之说,便成了我命运之舟的方向。嫁鸡随鸡,他属鸡。我只身来到他生活的地方。他是我的光源。对植物来说,仅有光照是不够的。野生的植物可以物竞天择,适者生存。而家养的花草,适宜的生长环境是人为的。在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里,他不仅是我的光,是我心灵牧场的水域,是我的根系,也是我生活的土壤。跟他一起生活安全、舒适、干净。
    他喜欢养花,我喜欢看书。互相影响,我也喜欢沾花惹草,帮他收集很多花籽、花苗。更喜欢在他旁边,围着他团团转,欣赏他的劳作。常常是“丈夫的身影充满风光,等儿子放学,晚餐是一团温柔的黄昏”。他也喜欢放把藤椅在花丛中看书。我们也曾经种过含笑,也曾把玩过陆游的“日长无奈清愁处,醉里来寻紫笑香”的情形。只是我们种的含笑花开的是白色不是紫色而已。
    生活含笑,脉脉有情。其实我们不是很懂生活,但却认真地对待生活。热爱生活,享受着有色有欲有滋有味的人生。我们一起把孩子送到大学,我们一起侍奉老人,我们一起经历着事业的酸甜苦辣,我们手牵手、脚挨脚,一起享受着亲情、友情、爱情,我们一起像燕子一样把家垒成具有你我气息的书香之家。
    搬家时,老母亲说,这是他的心爱之物,搬去吧。放在这里,睹物思人,她像祥林嫂一样,不断地重复着他们关于含笑的对话,不断地看到他在花下忙碌的身影。天冷了,我怕放在室外冻着含笑,抽了个时间,回家把含笑搬回新居,放在我阳光满屋的窗台上,让它恣意地生长我的思念。
    含笑,能笑迎春风夏雨秋霜冬雪,含笑地面对自然界中所发生的一切。这个过程也是人生要经历、要面对的一些事情。人生苦短,光阴似箭,悲欢离合,生老病死,哭也要过,笑也要过,日子还得过。含笑是一种植物,也是自然界给人类的一个参照物。这是一种生存的姿态,也是生活的一种心态。
    哦,我明白了,含笑。(凌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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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 B3 版:副刊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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