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作家说,人的一生就像一本日记,写日记的人想把自己的一生写成一个故事,然而写下的却是另一个故事。对于这个人来说,最谦卑的时刻莫过于把那两个版本拿来比较了。
我也经常想把自己庸碌的生命铺陈一个故事。我怕总有一天,到了垂暮之年,记忆濒临消亡的时候,内心会变得空落落的一贫如洗,而那些曾经感动过我的往昔和名字也会渐渐逝去。虽然从不刻意地怀念和追忆,但终是会在某一个寂寞的夜里不期地想起一些平淡若水的往事,像在怀中拥抱着婴孩,于是我便倦倦得睡去,在梦中开始写我的故事般的日记……
随城暖阳如炙,不得不掩上廉幔。嘈杂在耳,烦乱附着白日。静谧是自由的蝴蝶,只在我的夜晚里飘飞。我每每捏住它的羽翼,一点点感觉它的颤栗和游动。由此我会觉得幸福无比。优美绝伦的夜色啊,我的丰满的期冀,我的纯美的葡萄园……
而白昼是紧迫的进行曲,我必须像马帮一样,只有一步步地辛劳地穿越了山山岭岭的阻隔,才能将生活负重的货物运抵安详的目的地。
生命如歌,许多个曼妙的音符揉成了一支慢慢变老的曲调。我失却了寻觅的踪迹,我在哪里?无数个交相辉映的日子如星辰在不时碰撞,而永久地错过。多少人舞着歌着,时而高亢,时而低徊,奔放不绝,又缠绵不已。黄昏时落日临窗,我们已渐渐熟稔和从容,慢慢淡泊,慢慢平息。
于是我寻觅。我走出门,走入画中,在天涯,在连绵不断的秋山中,享受蔚蓝的天空,自由的呼吸和无拘无束。那种独自的魅力,独自的自由,独自的享受是无边的。只有亲身体验,才能真切感受到心灵中的平静与浮躁。攀登和跋涉带来的身体的疲倦不算什么,心灵的放松才可贵。
在我们追求的时候,必然要舍弃什么。没有什么获得是不要任何代价的。自由与孤独同在,平静与寂寞同在……
文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