詹桂华
我喜欢在大雪天,约三两好友,穿大红大红的上衣,撑一把小红伞,走在人迹稀少的大洪山,听雪、踏雪、看雪,最让人思绪万千的莫过于回转身看身后延伸的两行深深的脚印。
大洪山的雪,一直都是丰满厚重。新雪覆盖陈雪,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有融化,又一次下雪,一次又一次地累积,雪越积越厚,冰越结越坚实,有时候,白龙池上的冰,可以承载一辆大卡车。一般来讲,冬月进九之后连续下两场雪,大洪山顶上的雪在农历年内都不会融化。一树树雪淞,一树树冰挂,一石头一石头的冰花,在金顶,在白龙池,随处可见。在这样的琼瑶万顷、娟娟静美的童话世界里,择一茶室,临窗而作,于袅袅茗烟中静观雪景,在一卷闲书里细品慢酌时光,或与好友闲聊对饮,任纯美与诗情画意在心中氤氲。
大洪山海拔高,雪时频繁,雪量也大,山顶的气温比山下长岗镇上的气温至少低五度,长岗镇区的气温至少比随州市区的气温低三度,常常是长岗镇区下雨,山顶上就是下雪,大洪山也真是算得上随州的西伯利亚。说来好笑,但凡冬天去随州,别人看我穿得像个企鹅,就知道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。
大洪山的雪,像个顽皮的孩子,随心所欲,无拘无束。一会是雪籽籽,一会是雪花;一会从左边飞过来,一会又从右边飞过来,一会从头顶上直接落下来。仰面,雪花在空中毫无频率地飞舞,雪花在脸颊轻轻地冰敷,雪花在耳旁轻轻地吟唱,镜片一下子模糊了。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,令人慨叹,千里冰封、万里雪飘的震撼。住在大洪山,天时地利人和,只需花几个小时步行上山,就可以在白龙池里溜冰,就可以在皑皑白雪里疯狂,节省了去东北赏雪的一大笔开支,随时随地感受冰雪世界的奇观。
我总是像个孩子一样,对所有的事物感到无限的新奇与喜欢。我喜欢脚踩在雪地上的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,像贝多芬的音乐一样动听,像儿子称呼“詹幺妹”一样幸福。我和雪地的气氛越来越默契,白龙池高大杉木的氛围越来越安详。白龙池可以无声,我也可以无扰,尽情地享受天籁之静谧。祥和、温柔、甜蜜、幸福似乎都随着雪花涌向我,这个有高山、有古树、有悬湖、有耀眼的银白、有动物爪印的雪地,真是太醉人了。我和好友终于忍不住了,终于暴露出骨子里那个固有的、从未失去的童心。我们高呼,我们奔跑,我们追逐,我们团雪球,我们打雪仗,像酣畅淋漓的雪花一样,释放心中的激情与喜悦。
去年的这个时候,也是一场又一场的大雪重塑出洁白宁静的大洪山。大哥、二哥、妹妹、我们四家在金顶和白龙池踏雪一天,心情好,都不知道累。那天,儿子领着我在白龙池冰面上跳了一曲《冰舞》。五十多岁的大哥最爱我,疯闹着的时候,被儿子抢拍一张张靓影。在朋友圈发出去,一时间引来众多的羡慕与嫉妒。那时那刻,感觉自己和哥哥、妹妹们都回到了童年。那些早已远去的、提着烘炉在门前堰塘冰面上跳田游戏的童年时代,与雪相关的纯真时代,那些封存在流年里的因雪而有的快乐时光,那无忧无虑的童年伙伴,那清纯美好的少年情怀,都在此时此刻的漫天晶莹里悄然回归。
清朗宁静的大洪山,千树万树雪花开,朵朵都是情。人,也在这独一无二的茫茫无边的纯洁境地里忽然了悟、生出几许智慧!
本刊摄影:靳云山韩起璞 刘慧云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