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温越来越低,天气越来越冷,到处弥漫着冬天的味道。触景生情,不由想起了儿时的烘笼。
烘笼是经过取土、过筛、和泥、塑型等一系列工艺烧制而成,陶质。下半部呈小盆状,盛装炭火;上半部为弧形提手,既可烤手烤脚取暖,亦可烤衣烤被御寒,是千百年来人们不可或缺的取暖用具。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,烘笼虽说便宜,几毛钱一个,普通家庭也就一、两个,来来回回轮流使用。那种表面上釉,并雕有各种纹饰的高档烘笼,只有在家境稍好的人家才能见到。因此,若是不小心将烘笼碰破,总会将蒸熟的红薯捣烂,糊在零布头上一层一层地粘牢,再继续使用;如果裂纹又大又长的话,还会小心翼翼地在裂口两边钻几组对称的小孔,用细铁丝穿起来,再加几道铁丝圈儿轻轻捆住。
那时的天气好像格外作弄人,冬天寒冷而漫长。凛冽的北风拼命似的从门缝、屋顶往教室里钻。我们坐在课桌旁,手翻不得书,握不了笔,双腿不住地哆嗦。手脚红肿、溃烂是常见的事。因而,上学时提着烘笼,穿街过巷,风雪无阻,是那个年代一道独有的风景。
早晨做饭时,家家总是尽量选择松树、栎树、棉花杆等火力旺,持续时间长的柴禾用。这样,我们就可以提着暖暖的烘笼上学了。课间,再捡些叶子、树枝堆在烘笼上面燃烧。整个上午,烘笼都是满满的、暖暖的。可是,发烫的烘笼烙穿裤脚、烧破棉鞋的现象也屡见不鲜。同学们看着裤腿、鞋底的破洞,虽万分惋惜,却也忍俊不禁。放学的路上,我们还可以就着烘笼里的余火,烧豆子、花生等东西,边吃边往家里走……星期天,我们常常跑进深山密林,到生产队烧制木炭的地方,捡些废弃的炭渣回来。因而,每到冬季,我们都有烘笼为伴。
烘笼带来了温暖,也带来了无奈,常常发生一些意外的事儿。有时背着书包,翻山越岭,一个趔趄,炭火挥洒一地,心肝宝贝似的烘笼随之摔得七零八落;有时内急,将烘笼放在雪地上,受外冷内热侵袭,烘笼的底儿齐崭崭地掉落下来,一烘笼的炭火也随之溜之大吉。提着这外表好端端,底儿却是个大窟窿的烘笼,真叫人弃之可惜,哭笑不得。于是,生产队加工厂那些碾米机换下的旧铁筛子就成了香饽饽。只要拿回家锤一锤、绑一绑,一个个摔不破、打不烂的铁烘笼便相继出炉了。
后来到外地求学,回家的机会少了,再也无法带着烘笼去上学。那两个冬天,班上只有几位走读的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,烘笼更加显得弥足珍贵。幸亏有位女同学,经常把别人传给她的烘笼,再传给我们烤一会儿。在给我们之前,她还特意地用铅笔把火拨一拨。如果别的同学催得急,不能递给我们,她总会说明原委,并歉意地笑一笑。
如今,烘笼早已被空调、取暖器等电器逐步取代,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。但每次想起她传递烘笼的情景,心里便暖意融融,感激不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