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谢万文
人们常说,现在的社会很精彩,八小时以外的生活丰富多彩。然而,对我这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,我天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,“筑长城”“拱卒子”和“开拖拉机”从来不沾边。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新闻写作,这也是我生活的一大乐趣。在我常常挑灯夜战地“爬格子”中,灯自然而然地便成了我最亲密无间的“战友”。
记得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一次偶然机会,我与新闻写作结下了不解之缘,并梦想着有朝一日把自己的稿子变成“铅字”。可那时我家家大口阔,家里非常贫寒,全家的基本口粮都是按工分分配的,由于我家只有父母亲两个劳动力,挣的工分低,所以每月在生产队分得的口粮就很少,家里的日子过得和紧绷的弦一样紧。我买笔墨纸张、信封邮票的钱都是父母亲东拼西凑借来的。那时,我所在的随南山区小山村还没有通电,一直是用简易的煤油灯照明,说起煤油灯简易,是因为它是我母亲用废弃的玻璃墨水瓶制成的,先是将瓶盖用烧红的火钳穿孔,再用牙膏皮卷成一个保护灯捻的套子插进瓶盖里,灯捻一般是用棉花或者棉线头连接,盛上煤油后这样灯就做成了。那时我家里劳动力紧张,白天放学回家后我还要去帮父母亲干农活,写稿子只能是在晚上开“夜差”。夜晚,我伏案在微弱、昏暗的煤油灯下写啊写,一篇三五百字的稿子写下来常常弄得我两眼昏花,两个鼻孔内黑乎乎的。在那使用煤油灯的年代,不是关键时刻灯里没油了,就是煤油灯被飞蛾扑灭或者被风吹灭。对此父母亲常常唠叨我是“不务正业”。
记得那时父母亲总是把家中仅有的一玻璃瓶煤油收藏起来,并限定我三天才可以添加一次煤油。因此,我总是把灯头拨得豌豆粒般大小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我的稿子寄给一些报刊后,经常有“火柴盒”“豆腐块”之类的稿件见诸于各级报刊和电台,每每这时,我心中便会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之情。用不了几天,我会隔三差五地收到报社和电台从邮电局寄来的稿费。稿费的金额二至五元不等,但它着实给了我不少的惊喜。
斗转星移,转眼间就到了八十年代初期,我家与众多的农民家庭一样逐渐地摆脱了贫困。为了便于我夜晚赶写稿子,我积攒了几笔稿费到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两个烧煤油的罩子灯,当时,这在我那个小山村几乎是开先河。
八十年代中期,我所在的村子大力发展蔬菜等经济作物种植和畜禽养殖,逐渐富裕起来,全村360多户村民告别了煤油灯时代,进入了电气化时代。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用上了“脸朝下”的电灯,村民们是喜在心里,笑意在脸上。
前些年,村委会投资对高压线路重新进行了更新和改造,村民们购置的灯具也不只是限于照明,各种形形色色的装饰灯也纷纷登堂入室。
但那盏伴我成长的煤油灯,却始终没有熄灭,在我心里永远亮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