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日期:
2021年11月06日
故乡的红薯
石守京
秋雨绵绵中,那片成长于故乡土地里的红薯,被犁一个个从温润的泥土中唤醒。夏日落地,秋日回阴,这是家乡红薯在大地里孕育的轨迹。打记事儿时起,我就与红薯结下不解之缘。那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初,我到红薯地边放牛,总免不了到红薯埂上巡察,看到薯蔸处裂开大口子,断定是个大红薯,用力一拔,红皮鲜嫩的红薯就到手了。来不及洗净,用衣袖拂去红薯表皮上的泥土,径直地送到嘴中成了美食。因为家乡是有名的旱包子,十年九旱,也就生出了“红薯饭,南瓜汤,吃米饭望过年”的歌谣。1957年,修了黑屋湾水库后,红薯地都改成了水稻田,天天可以吃上白米饭了,红薯也就成了副食。
说起农民种红薯、储存红薯、加工红薯可有不少绝招儿。先说种红薯,清明前后,将猪牛粪堆成50多厘米高的方堆,撒上一层土,再将冬藏于窖中的红薯择优摆放在粪堆上,再盖上一层牛栏粪,红薯借助粪堆的温度和臭气的熏陶,在春日的暖阳下,开始生出嫩芽,既而长成藤蔓,藤蔓上长出叶,每片红薯叶被一根根叶柄像伞一样举着。一阵夏雨过后人们开始犁地起垄,垒起一条条红薯埂,这样既可以促进红薯的生长、提高产量,收获时也方便。
迎接下一场夏雨的到来,农人们开始左手抓着薯藤,右手拿着剪子,顺着茎蔓斜剪成一茎一叶,然后扦插在起好的红薯埂上生根,长出藤蔓和叶子。一个个新叶从薯茎上长出来,绿绿的,嫩嫩的,给土地披上一层厚厚的绿装,构成了一幅千奇百怪的水墨画。
红薯易储藏。收获后的红薯经太阳晒干表皮上的水分后,再放在已挖好的土窖里,一层红薯上一层土,储藏半年多不坏,而且储藏的时间越长越甜。也有的切成红薯片晒干后炒食,炸食,酥脆可口。但更多的是将红薯磨成淀粉,做成粉条,食用价值更高。此外,红薯藤蔓还是家畜寒冬腊月的营养饲料。
去年腊月,弟弟骑摩托车将一蛇皮袋红薯从老家安居送到城里的我家。老伴迫不及待地将红薯洗干净,放进蒸锅里。约半个小时,一盘咧开嘴香喷喷的红薯被端上桌,真的是粉而甜,甜而糯啊!大家边吃边微笑着,那笑容像我记忆中的红薯花,虽不起眼,却是那样开怀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在农村长大的人,对红薯或许都有共同的记忆。那时的红薯大多蒸着吃,或煮红薯稀饭。如今,连红薯叶茎都成了城里人餐桌上的美食。这不由让我想起农村的岁月来,那年月的我们是做梦都想不到,红薯会登上如此“大雅”之堂。
故乡的红薯因为一种亲缘情结来到城里,带来了故乡纯真的味道,既让我饱了口福,也温暖了我的情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