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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 2024年05月11日
行走邱畈
●李之莺
  随州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,走到哪里,都有浓浓的历史之风扑面而来;走到哪里,脚尖都能触碰到厚重而古老的文明。四月初夏,如不亲自来洛阳邱畈,你永远不会知道会有什么样神奇的遇见。
  雨后初晴,四野葱茏,迷蒙的晨雾就像一条流动的河流,远峦起伏如波涛。飞鸟和我们,似乎都变成这清水里的游鱼,在温煦的晨光里漫游。直到一座巨大的水利建筑群像凯旋门一样矗立在我们面前,邱畈到了。
  这些高大的巨型灰色水泥建筑,远看如古希腊神庙前的神柱般威严,其实大多兴建于半个世纪以前,且比起神柱来更具普世价值,它就是农村的重大水利设施——渡槽,是桃园河水库的重要引水工程。
  随州的渡槽并不少,但邱畈渡槽更高,仰望有耸入云天之感,也更长,全长接近一公里。它曾引来桃源河的水灌溉邱畈及其下游安陆孛畈千顷粮田,产出万吨稻米,滋养一方百姓。所以在当地老一代农民的仰望里,它的高度与神柱无异。
  而今,它静静矗立,成为一道巍然的风景。不被岁月打败,也不被时间遗忘。
  渡槽下,高大的梧桐开着紫色的桐花,巨型的枫杨吊着翅羽般的小花,乡村小楼粉刷洁白。更多的,是平展展的田野,风吹麦浪,麦芒已开始泛黄。另一些,则是齐整整的耕耘过的田野,农夫们正赤着脚,在农田里播谷育秧。
  踩着紫色的落英,穿过清幽竹林,沐浴着浅绿深绿,听见远方传来布谷鸟的声音,“哥哥撒谷,哥哥撒谷。”
  一行人上山,行过涵洞,已然来到渡槽的起点。一架渡槽通南北,曾经接通水,今日接两山,此山与彼山生灵往来,于是便有了耳边语与促膝谈。
  穿行在野兔和雉鸡出没的山林,阳光与山间雾霭形成丁达尔光束,穿过杉树林、栎树林,若即若离的光与影,我们恍若刚喝过一杯微醺的酒,一头栽进正好奇观看的树洞,跌入爱丽丝误入的仙境。
  一路疯丫头一样采集兰草花、野刺玫,采菽、采蘋,还采到不少白木耳,拍到采花的蜜蜂和翅羽翻飞的白蝶、彩蝶。脚下踩着厚厚的森林地毯,地毯上布满去冬的栎叶和橡果。想像着即将到来的季节里,童年舌尖上的诱惑,五月枣、栽秧泡、山楂果,内心便多了几分甜。
  不到一个小时,一行人便来到巫阳山顶。站在巫阳山顶,俯瞰邱畈的田园风光,绿的是麦地,黄的是水田,巨大的渡槽建筑依然是这个村最显眼的村标。
  同炎帝神农诞生的九龙山一样,巫阳山也不高,海拔不到300米。这巫阳,就是炎帝神农的巫医之一。斗转星移,时光倒流,我们仿佛看见这位长发长须清瘦的巫阳先生,与炎帝神农一起遍尝百草、采集草药,为百姓治病;看见他观天象测天时,一手瑶草一手龟甲,为部落的未来占卜命运;看见他设祭坛,庄严跪拜,祭祀天地诸神,向人们传达神的旨意。巫医在那个时代的地位是非常显要的。当地百姓为纪念这位巫阳先生,而将其取名巫阳山。后来在人们的口语传播中变成了“乌羊山”,但在清朝同治年间的地图中标注的还是“巫阳山”。山顶存乌羊山庙一座,庙前一对神柱身披神秘的彩色文身,自带一种神性威慑。
  联想到十余公里外同兴村炎帝神农的“独偶”听訞少女时代所居的“听訞洞”、炎帝神农曾居住的厉山神农洞、不远处炎帝神农小女儿瑶姬所葬地巫山,在邱畈的小小山中邂逅炎帝神农的巫医就不足为奇了。炎帝神农文化一直深植于随州及其周边辽阔的土地。
  时代的滚滚车轮,带我们穿过历史的尘烟,来到革命战争年代。在邱畈的雨淋尖,李先念带领新四军第五师部队,小米加步枪与敌人的全新美式武器对垒,夺回了敌占三年的根据地。那一夜的枪声,那一夜的战火,那一夜的鲜血,浸进这里每一寸土地。
  在这个红色革命老区,我们来到新屋咀革命烈士陵园,站在革命烈士纪念碑前,念着一个个年轻而鲜活的名字,王长友、李顺青、王维金、刘宝山……他们的生命长眠于此,他们的精神耸成丰碑。青山有幸埋忠骨,何须马革裹尸还。
  山下,爱美的女村党支部书记张国华号召全村人种起了桃菊、乒乓菊、七月菊、金丝皇菊,它们将以漫长的花期,告慰长眠于此的英灵。
  站在“千塘百坝”遗址之一——狮子垴塘坝,人们靠着肩挑手提一寸寸垒起的防护堤坝,今天仍然在农民的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,且成为一道乡村靓丽的风景。
  行走邱畈,短短一天,怎么可能穷尽她的全部,她的传奇故事、她的田园风光、她的神秘古遗,还等着你,还等着更多人前来探幽、探秘。向那个神秘古岩洞里投一枚石子发出的悠远铿锵的回声,像一声声召唤。